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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见微评论(ID: jianweipinglun),作者见微评论,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在线教育即将迎来史上最严监管,最先被整改的将是各平台上“教师资质”的问题。
今年1月,一位老太太分别出现在猿辅导、作业帮、高途课堂和清北网校四家在线教育公司的广告中,在A广告中称自己“教了一辈子小学数学”,又在B广告中变成“做了40年英语老师”。
这一虚假广告事件引发了巨大争议,后来该“名师”被曝只是一名广告演员而非持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
对线上教育积怨已久的线下教育机构随即向有关部门举报。
2月5日,北京市教委下发通知,要求在线教育机构核查在职教师信息,确保学科类教师具备教师资格。2月15日之前,所有无教师资质人员的在售课程全部下架。据各机构公示的备案承诺书显示,截至2021年初,猿辅导和作业帮的授课教师人数分别减少42人、35人。
目前,在教师资质遭严管的情况下,有教师资格证的主讲老师成了各在线教育平台上的“香饽饽”,而尚未取得教师资格证的主讲老师则面临课程下架且收入减少的窘境。
而这种窘境并非一时阵痛,它是对线上教育机构持久的挑战。
千金易得,一师难求
对大部分在线教育机构而言,“千金易得,一师难求”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
新冠疫情暴发导致线下教育紧急暂停,大量需求被迫拥挤到线上,玩家入局,资本追捧,这条素来被冠以“慢赛道”的教育行业,短时间内取得了数量级的突破。
但是,在线教育行业爆发的偶然性太大。一方面,疫情虽然为在线教育提供了天然的用户习惯培育期,但由于传统教育形成的巨大惯性以及线下教育无可比拟的优势,另一方面,全球货币大放水,资本一时间找不到优质标的,在线教育需求旺盛,因此热钱大量涌入在线教育赛道。
据统计,2020年前11个月在线教育行业已经发生了89起融资,融资额超过350亿人民币。这一数字比去年增长了近260%。
行业看似欣欣向荣,实际上存在大量无效需求。相比于以往的互联网风口,在线教育的用户习惯很难培养和巩固,家长们对在线教育的接纳门槛会迅速减低,用户留存是最大的难题。
数据显示,疫情暴发伊始,在线教育的百度指数狂飙至12061,仅仅两个月过后就跌到1464。
自4月25日以来,在线教育类目在所有APP中的下载量排名几乎清一色下滑。猿辅导从403名跌落至5月2日的964名,VIPKID从728名滑落至1200名。
尽管供需失衡,在资本的驱动下,在线教育机构依然大肆扩张,争夺优质的教师资源,成为机构间竞争的焦点。
各大机构不惜开出百万年薪的高价,从竞争对手处挖来明星教师。这不仅意味着该老师背后的学生群体,还能挖来竞争对手的教研产品、运营数据、组织架构、企业战略等,这恰好反证了在线教育行业优质师资的匮乏。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论收入水平和发展前景,传统教育行业既比不过互联网,又比不过公务员,再加上传统观念等多种因素,使志愿从事教师行业的人少之又少。
其次,中国顶尖的师范类院校数量不多,两极分化现象比较严重。
一方面,从用人标准来看,在线教育企业更青睐综合素质更强的名校学生,一般的师范类院校毕业生无法满足其需求;另一方面,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顶级师范类院校又属于中国大学第一梯队,分数线并不亚于其他“985”名校,这些顶级师范类院校的学生,在其他行业里往往能享受更高的待遇,这是资本进入之前的教育行业很难满足的。
目前教育市场固然不缺钱,尤其是在线教育行业如此火热的条件下。但这存在着一个时间差,教师供应目前的确存在巨大缺口,而培养优秀教师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过了这个时间窗口,在线教育还能不能保持蓬勃发展的劲头,这还要打一个问号。
所以,在线教育跟人才市场就存在一个供需错位的问题。机构希望在“985”“211”高校掐尖,而尖子生本来就是少数,何况大多数尖子生往往并不想或并不适合做教育。另外,教学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门槛,怎么把一堂课娓娓道来,既能在传授知识点的时候讲得妙趣横生,引人入胜,又能在解决应试问题时言简意赅,循循善诱,对老师而言挑战很大。这就导致在线教育行业可用人才非常稀缺。
监管缩紧,何去何从
此次监管层收紧了对线上从教人员资质的要求,要求平台授课老师“持证上岗”,让本就人才匮乏的在线教育机构雪上加霜。对非师范类的毕业生而言,除非有意做教师,否则几乎没有人主动考取教师资格证。
这也意味着在线教育机构平台上一些优秀老师的课程,可能都要因无证而被迫下架,这是辅导老师不愿看到的。
同为老师,辅导老师与主讲老师的利益是挂钩的,随着主讲老师课程下架,辅导老师能分到的学生数量明显降低,收入自然也随之减少。监管令下达之前,很多辅导老师的月入过万,之后就骤降至6000元,几乎腰斩,因此很多辅导老师因此离职。
当然,这也是平台不愿看到的。
主讲老师的教学资质被严管后,被波及的不止主讲老师和辅导老师,还有在线教育机构。
据观察,在2021年春季期间,在线教育玩家们的广告投放量普遍调低,导致招生规模收窄。相比去年春季,今年春季在线大班课行业整体招生量减少30%~40%。招生量的减少,反映到机构账面上则是收入的下降。
对在线教育机构而言,要从源头处解决问题,最优解无疑是聘请在校教师授课。然而,这条路也早早地被有关部门堵死了。2019年,教育部、公安部等六部门发布了《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要求校外培训不得聘用中小学在职教师。因此,对在校教师而言,去在线教育机构兼职意味着冒着断送职业生涯的风险,极少有人承担得起这份风险。
同样,辞去学校编制、彻底入职在线教育平台也是不现实的。从表面上看,二者都是承担教师的角色,实际上无论是工作方式、工作强度、福利待遇等,都有巨大的差别。在校教师往往遵循着传统的教学方式,即备课、教学、批改作业、考试等。而在线教育机构的教师薪资结构是“底薪+绩效+续报率”,因此不仅需要承担教学任务,还要扮演销售、客服等角色,真正能够决定收入的,可能并不是教学部分的工作,而是销售和客服这两部分,招来的学生越多,收入才能越高。
所以,在线教育行业的教师不可能只是纯粹的教学,而要尽可能多地为企业拉新,完成流量转化的工作,对于从事过学校教育的老师而言,这无异于舍本逐末,很难适应。所以,丢掉校园铁饭碗、入职在线教育机构的老师,几乎是凤毛麟角。
归根结底,这是互联网的“快”和教培行业的“慢”的矛盾。由于互联网产业追求的是快速迭代,企业往往一觉得产品或项目有问题就放弃或调整,而实际上学生出效果需要漫长的时间,家长希望有稳定的学习,但互联网教育公司要快速迭代,希望新的学生有更优的体验。
毫无疑问,过去一年来,疫情和资本双双给在线教育按下了加速键。而教师资质监管趋严,也暴露了狂飙突进的在线教育行业存在的弊病。
对每一个想长期留在牌桌上的线上玩家来说,探索并构建一套完善且合乎自身的师资培养体系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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